第1746章 安北（1/2）

第1746章 安北

圣人既然来了阴山，左近的部落首领们不来露一下面，确实不太合适。

进入十一月后，除横山党项外——事实上，野利氏、没藏氏都只是一个空架子了——地斤泽、诺真水、可敦城、鸊鹈泉、柔州以及河西党项一部，都陆续赶了过来。

他们各自带了百余随从，奉圣命至胜州安北县，等待圣驾。

十一月二十日，邵树德在天雄军、银鞍直以及经略军、武威军、龙骧军、铁林军、铁骑军、银枪军各一部总计六万大军的护卫下，抵达安北县，宿于黄河之畔。

安北县就是原来的中受降城，唐中宗景龙年间修筑。

为了修这座城，还闹出过公案。

唐代本身不太愿意修长城，因为费真的很大。

他们更愿意通过外交、政治和军事手段控制草原部落，挑动群众斗群众，分化瓦解，拉一派打一派。

修建三受降城，主要原因还是“河南地”（此时黄河贴着阴山南麓东流，即阴山/黄河以南部分）安置了大量部落，他们与草原上崛起的后突厥貌似有勾连，于是修建城池驻军，威慑各部。而在此之前，这一片都是各部落自己管自己，充当大唐的边防军。当部落边防军的忠诚受到怀疑时，自然要换上正儿八经的唐军了。

三受降城各自驻有数千步骑，其实不算多，毕竟整个朔方节度使辖下只有六万多兵。

拂云堆祠被重新修缮过了，立了石碑，记载了会盟经过。里面生活着几位萨满和二十多名随从，接受草原诸部供奉，另受胜州刺史节制。

都说“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”，但能在黄昏来临之前，创造夕阳美景，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功呢？他不想讨论人生的意义或价值什么的，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也很好，就像农夫辛勤劳作后享受丰收的快乐一样，很满足。

安北县北边还有拂云堆祠。

没立过什么大功，但小功不少，去年病逝于洛阳，算是善终了——或许是都到年纪了，这几年走掉的老人有点多。

邵夏王朝，无论军中还是民间，摔角还是非常流行的。

想当年，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中城镇将李仁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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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，寒冷的天气之下，邵树德也病倒了，继续卧床休息。

在驻军如此之少的情况下，自然要加固城防设施了。没想到朝廷的一番好意，居然受到了朔方军的抵制。他们认为，三受降城只要有城墙和仓库，给大军一个落脚点就够了，修得太完善，会让士兵们有依赖心理，不敢出城野战。

太子四十了，不是毛头小子，很多事情不需要他过多提点，那样非但不能提高他的能力，反而容易养出什么都不会的巨婴——讲真，如果四十岁了还需要父辈不断教导，那真的该考虑换人了。

或者，给布哈拉朝廷当雇佣兵，成为波斯埃米尔的古拉姆。

在草原上，这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，邵树德在此会盟过诸部首领，获得他们支持。

统御不同的人群，要有不同的手段。

在那片葛逻禄人、突厥人混杂的地方，忠诚从来都是很稀缺的东西。

邵树德觉得，波斯人此时可能在对乌古斯人的失败弹冠相庆，但一个更强大的游牧掠食者出现在北方，边患只会越来越严重。这一片的草原质量还不错，可以养活相当多的游牧人口，波斯人未来会逐渐意识到的。

明明唐代时全民热衷的运动，却慢慢被中原百姓放弃了，风气、传统、文化的改变，确实太大了。

十月，阿保机亲率数万大军而来，再败，狼狈西窜。

养了一整个秋天的动物们膘肥体壮，为过冬储备了充足的脂肪。现在，它们便宜了人类，脂肪成了铁板上滋滋作响的香气，成了瓦罐中浮沉不定的油，大伙席地而坐，围在一起，大碗喝酒，大块吃肉，感情迅速增温。

当然，就此时而言，随着大量乌古斯突厥南奔，波斯人还是十分高兴的，因为他们凭空收编了一大票附庸，嘴都笑歪了。

最好的办法是，你深入到他们中间，忍受他们的粗俗，理解他们的粗俗，自己也变得粗俗，让他们觉得你是自己人，再配合诸般赏赐，效果最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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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二十五日，大夏太子邵承节与诸部首领共商拂云堆祠，祭天会盟。

符存审进兵之后，立刻遇到了投靠契丹的几个部落，一番交战之下，大破之，斩首三千余。

说是辖区，其实给敦欲脸上贴金了。

至此，他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局面，再次面临土崩瓦解的结局。

这是一种原始萨满信仰衍圣的宗教仪式，同时也是严肃的政治行为。

会盟结束后，辽阔的草原之上，自然是篝火晚会了。

曾几何时，他就是这样。